April 14, 2001

All About My Words


我想,我和你最大的歧異,在於:我不是在辯論。我既不支持什麼,
也不反對什麼。我說的是,

我自己。

我當然不會跑去梵谷面前跟他說:嘿,你知道,你這樣其實很幸福。
他根本不需要我這麼說。但若他(或我朋友)明明愛畫如狂,卻聽從
別人建議,丟棄畫筆,那我一定會跑到他的面前說:去他爺爺的王八
羔子,你在搞什麼?

我的幸福美好,都不是世人說的幸福美好,而是當我做自己時(儘管
到現在還不能時時刻刻做自己)我所深切感覺到的

超越美好、痛苦,甚至真實的,什麼。

而這樣的什麼,除了美好,現在的我還不知道該用什麼其他的形容,
因為它支持著我的生命,支持著我的渴望、感動、和對一切的信念。

我當然哭過,當然覺得狗屎過,然而我的哭泣,我覺得狗屎,都不是
為了哭泣而哭泣,也不是為了狗屎而狗屎,而是為了那個什麼。但我
為了那個什麼而哭泣、覺得狗屎,並不是因為那個什麼是假的,甚至
不存在,而是因為我和它擦身而過,我急著回頭,卻

跌倒了⋯⋯

不,哭泣會停止,腳上的狗屎會擦掉,然後,我還是會繼續

流浪⋯⋯

我這次不提哭泣、不談狗屎,不表示哭泣或狗屎不存在,只是那不是
我這次想說的,也不是我覺得重要的。我或許會提哭泣、狗屎。然而
我可能會繼續訴說哭泣和狗屎背後的,什麼。我可能會說,

我為「什麼」哭泣,覺得狗屎。

我不想、也不可能一次講完所有的事情,更別提 真理、真實。但是
我毋須因此保持緘默。

我想,請你想想那個缺了一角的圓,為什麼在找到那一角之後,終究
還是把輕輕那一角放下,離開。

要看到哭泣、看到狗屎都不難。然而,為什麼有些人不會因為哭泣、
狗屎,而放棄他的追求與渴望?或許我這次想說的,是這個。

不,我不是在辯論,我只是訴說,自己。

你說的我都不反對,因為沒有錯。不過,如果你想的是「反對」我的
說法,那其實,不用了⋯⋯

我只希望,你跟我一樣,真切相信自己所說的一字一句,那就夠了。
如果每個人都是不同的,為什麼道理、真實要是相同的?

如果你懂,那很好,如果(現在)不懂,那也沒關係。因為,也許,
慢慢,你會懂得。而我,亦是如此。

所以,我要謝謝你,認真思索我的想法,同時願意跟我分享你的。

謝謝你,跟我的歧異。

向左轉或朝右走,真的有那麼嚴重嗎?我只知道,當我在路上遇到跟
我一樣的旅者,我會高興,打招呼、聊聊天,甚至一起喝杯下午茶,
即使我知道,我們將

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