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e and Jazz, You and Me

原來，高手也是需要暖身的。

不同民族的特質，有時能在一些小地方發現。比如說，節目單上寫著
七點半開始，在德國，意思就是七點半開始表演，而在英國，七點半
開始的意思是：七點半開始「入場」...

這不是跟我們台灣喝喜酒的「規矩」很像嗎？

今晚登場的是八人爵士樂團，領隊是黑人薩克斯風手，演出曲目都是
強扣圈 John Coltrane 的經典。簡單介紹樂手之後，表演就開始了。

爵士樂的特色之一，就在獨奏，它讓每位樂手都有盡興揮灑的機會，
這不但考驗樂手的功力，更是聽眾最大的享受和注意的焦點。

熱熱鬧鬧的開場告個段落，緊接著就是獨奏了。剎時，偌大的空間，
只剩下一位樂手，一項樂器，一種聲音。

那是伸縮喇叭。幾個低沉微弱的音符之後，喇叭獨特的清脆宏亮開始
朝四面迸射發散，就像婚宴當中有人敲打杯盤，原本的嘈雜在一瞬間
安靜下來，整個音樂廳裡，伸縮喇叭聚集了所有的目光。

清楚、乾淨、絲毫不拖泥帶水，是我最初的印象。不過，慢慢我發現
樂手似乎有些遲疑，她的旋律雖然精準，但就是缺了那麼一點力量。
然而，力道正是喇吧之所以是喇吧的特質啊。

少了力道的喇吧，就像摻了水的伏特加。

就這樣，我在伸縮喇吧暫時失落的力道裡，發現我遍尋不著的比喻，
描述我和妳：

妳的生命，是繽紛的雞尾酒；我的生活，是單純的伏特加。

總是驚異於妳對生命的熱情，對一切事物的喜愛與好奇，每次相遇，
妳不是正在邁向新世界的途中，就是已經繫好鞋帶，興高采烈，準備
展開一段嶄新的冒險。妳的生命裡，滿是刺激的遭遇、難忘的回憶和
豐富的紀念品。妳的生活，永遠像雞尾酒一樣，繽紛美麗...

我，正好相反。像隻蝸牛，到哪裡，我總是帶著自己的殼旅行。我的
步伐緩慢，我的反應遲鈍，對我來說，窩在殼裡可能是最快樂的事。
偶而，我也會充滿好奇，想要看看這個世界，但是我的觸角太敏感，
輕輕一碰，就閃電似的縮了回去。有時，我真的對妳好生羨慕，心想
那樣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命，我想，生活裡就該充滿數不盡的樣貌和
遊歷。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這樣的生命，自有一種獨特的猛烈和
濃郁...

或許是沒協調好，或許旋律本來如此，所有樂手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一時，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空白。但只有短短的一剎那，音樂廳裡又是
讓人耳不暇給的燦爛華麗...

這，不就是爵士的魅力嗎？可以爭奇鬥妍、可以單打獨鬥、可以循規
蹈矩、可以離經叛道、可以不留一絲縫隙、也可以不發半點聲音。

但，都是爵士。

沒有是非、無關對錯，因為

爵士就是自由。

我想到了我，和妳，我們彼此的生活和生命。伏特加的我和雞尾酒的
妳，不也像人生舞台上的兩個樂手，正在合力演奏一首爵士樂曲？而
這首曲子的名字，一如今天中午我所聽到的：

The best thing in life is FREE...

生命是自由的，生命是爵士，生命就是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