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o Good To Be True

有時候，當學生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下了課，走出國王學院，我撐開傘，沿著橋，朝泰晤士河南岸走去。
天空陰沉沉的，下著雨，不過卻不覺得冷，城市籠罩在灰濛濛的色調
裡頭，顯得有些黯淡。雖然剛過十二點，卻絲毫沒有平常午休時那種
短暫的煩雜和熱鬧。因為打著傘的緣故，沒辦法比肩同行，大家只能
一個人走。

蕭瑟、低沉，下著雨的初冬。一朵傘下，是一人份的寂寞。

下橋，我走進票亭，揀了一個沒人的位置，坐下。我要買星期六晚上
音樂會的票，我說。售票員一邊敲打鍵盤，一邊盯著電腦螢幕，過了
一會兒，她開口：

-- 你想坐哪裡？你要買多少錢的票？
-- 呃...我有哪些選擇呢？
-- 十鎊、十五鎊、廿鎊和廿五鎊。
-- 十鎊的票坐哪裡？
-- 側邊走道和二樓看台 balcony。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我在平面圖上找到側邊走道和二樓看台，原來是
這裡啊，我想。感覺很像小時候去廟會，表演在對面看台上，而你卻
站在廟前的大樹下一樣...

看到我臉上閃過的猶疑和失望，售票媽媽趕快安慰我：「不過，我能
把你安排在比較靠近舞台的位子，這樣你還是看得見哦！」因為爵士
音樂祭的關係，花掉不少生活費，這星期不能太誇張，我考慮了一下
就跟售票媽媽說：「好吧，就十英鎊的位子。」

售票媽媽笑著點點頭，又開始敲鍵盤。突然，彷彿順口問問，她說：

-- 你是學生嗎？
-- 嗯。
-- 哦？等等，我來看看學生是不是有什麼優惠。
-- ...？

義工媽媽手指飛快舞動著。空氣裡除了濕濕的寒意，還多了一點不知
該期盼什麼的安安靜靜的等待。終於：「嗯，果然，學生有優惠。」
像是解出數學證明題一樣，義工媽媽很滿足地開口說道：

-- 你能用半價買票，而且可以選任何你想要的座位...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傻楞楞地問，真、真的嗎？

-- 當然是真的啊！義工媽媽笑瞇瞇地跟我說。
-- 那真是太好了！我說。

那真是，太好了。

現在，我坐在地鐵上，手裡拿著熱熱的門票。我只用五英鎊，就可以
坐在我自己選的位子上，聽我喜歡的音樂...

這豈止是幸福，這是爽快。